第(3/3)页 他把手揣在裤兜里,走过去轻描淡写地对那几个混混道,“走开。” “他妈的黑炭头!你谁啊你?敢管老子的事!”“神经病!揍死他!” 自知战斗力薄弱的何初三躲在车上,眼见夏六一手都没从裤兜里拿出来,光靠两条长腿就把对方三人踹得落荒而逃,那几人一边逃一边还毫无新意地放狠话,我找某某哥回来弄死你们! 夏六一揣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蜷在地上的人。 这人头发脏污凌乱,大敞的西装外套又湿又皱,散发着厚重的酒气。他趴在地上,缓缓伸手摸到近处的小木板,将它捡回来塞进裤子口袋,并没有抬头看夏六一一眼——显然懒得在意这个救他的黑面仔是谁。 夏六一冷笑道,“这里是乔爷的地盘,要是被他知道你醉醺醺地倒在这里,你说他会把你怎么办?” 那人听清楚夏六一的声音,蓦地拧头看向他,怒意瞬间染上面色,“夏六一?!” “谢Sir,”夏六一道,“我当你是个人物,怎么才玩了三两局就玩不下去了?跑这儿来买醉找死,未免太掉身价。” 何初三这时候也已经走到了近前,惊讶地发现这就是那天开车来山里救他的警察,也是当初逮捕夏六一的那个。 谢家华看起来醉得并不彻底,几乎是刹那间就收走了面上的愤怒与冲动,换回平日里冷漠木然的神色,扶着墙摇晃着站起来,“这不是三局两胜的游戏,夏六一,你再这样作恶下去,总有一天死无葬身之地……” 夏六一狞笑起来,“谢Sir还是能站稳再耍狠吧!你说我要是就在这里杀了你,找个垃圾桶扔掉,谁会知道?” “六一哥,”何初三按住他即将抽出裤兜的手,急道,“这个人救了我。” 夏六一皱眉看向何初三。 何初三接着解释道,“从乔爷那里救我的就是他。” 谢家华将视线扫向他,目露鄙夷,“你还是跟着这个黑社会,你一个身家清白的大学生,到底收了他什么好处?你知不知道他卖白粉害多少人家破人亡?你知不知道他开赌馆,放高利贷,逼人做鸡……” “说话清楚点!”夏六一打断他,“来我这儿做鸡都是自愿,一个月随随便便收几万,比你手下做女警强!” 谢家华冷笑一声,接着对何初三道,“你去年收留他那天,他在半山别墅烧杀了十几人,还活着的没有一个敢指认他。我救你那次,他在北角码头烧死了九个人……” 他话未说完,夏六一已经推开何初三,一拳砸到了他脸上,“你他妈少血口喷人!你上级没有教你?说话要拿证据!谢Sir!” 谢家华跌倒在地,重重地喘息了一口,突然蹿起来一拳回敬到夏六一下巴上! 夏六一猝不及防,被这一拳揍得往后接连踉跄了好几步,何初三赶紧去搀扶他,听到身后谢家华喘着气接着道,“……犯罪现场找到一支怀疑与他有关的手枪,当天晚上这支枪就失踪了!当日告诉我你被关在哪里的线人,一周之后被人灭了口!今天,他还与泰国毒枭做了一笔大生意,将O记与扫毒组耍得团团转——你旁边这个人有多阴毒,多么作恶多端,你真的不知道?!” 夏六一狼狈地用擦了一把嘴,看着手背上的血迹,啐了一口道,“谢Sir不愧是读书人,编起故事来连律师都自愧不如!你怎么不说是你向乔爷编造他跟我的关系,害他被乔爷抓起来,最后你还假惺惺地出来做救世主,真他妈演得一手好戏!” “都给我住嘴!” 破口对骂的高级督察与龙头大佬一愣,齐齐转头看这个胆敢出声教训他们的人——何初三弯腰拄着没受伤那条腿的膝盖,抬头皱着眉看着他们。 “已经四点半了,你们要在这里吵到天亮?谢Sir你明天不上班?六一哥你不去公司?我反正再不回去就要被阿爸发现了,我阿爸发起脾气来狮子山都要抖三抖。” 他瘸着腿上前一步,拽过黑着脸的夏六一,“我没有车,还要麻烦六一哥你送我回去。谢Sir你自己打车回去,拦不到车你就走回去,路上也好醒醒酒。” 他将夏六一按进驾驶室,替他关上车门,自己一瘸一拐绕到副驾驶上了车。车子静了半晌,最终还是轰起油门,响着大喇叭嘟嘟地开走了。 路灯昏黄的凌晨街道上,只剩下扶着墙呕吐的谢家华,他弯着腰呛咳了好几下,连最后一点胃液都吐了出来,摇晃着退出几步,靠着墙坐下。 他抹了一把脸上污秽,用指尖轻轻勾出了裤兜里的小木板,看着上面的字发了许久的呆,哑声苦笑。 “确实该醒醒酒……” 那块两指宽的小板子,是个微型的灵牌,正面刻着一个人的名字,背面刻着“1958.8.13-1983.2.4”。 那人死时才25岁,多么年轻鲜活的年纪。惨案发生距今已经九年了,逝者如斯,但他仍找不到当年那场谋杀的丝毫线索,对真相一无所知。他匡扶正道的信仰、不愿同流合污的坚持,在旁人眼里只是天真的笑料,在蹉跎岁月里一次一次与现实碰撞出苦涩的火花。 今天,这一年的大年三十,是公历二月四日,他的朋友唐嘉奇的祭日,但他依旧一败涂地。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