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断情-《小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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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心里放弃了宝珊,就可以更为理智地来分析宝珊的身世了,但没有十足把握之前,陆喻舟不想给了先生希望,又让先生失望。

    不能直接,就只能迂回试探,陆喻舟淡笑道:“慕宰相时常跟学生念叨先生的婚事,说先生三十好几,还不成亲,他很是担心。”

    慕时清缄默。

    陆喻舟又道:“学生一直很好奇,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先生甘愿拜倒在石榴裙下,无怨无悔?”

    无怨无悔......何止无怨无悔,是肝脑涂地地臣服,是不加理智的痴缠,是肝肠寸断的相思,可这些,慕时清不会与旁人提起,哪怕是自己最得意的门生。

    “是一个值得的女子。”他说得云淡风轻,眼尾泛起浅浅的红晕。

    “先生...”陆喻舟顿了下,目光一晃,“可曾得到过她?”

    这话触及别人的私密,不该拿到台面来问。

    意料之中,慕时清没有回答。

    气氛凝滞了一息,陆喻舟知道不能再追问了,否则必露出马脚,他转而一笑,“先生请回吧。”

    “好。”慕时清只当陆喻舟这个年纪好奇情与爱,没有太往心里去,他握了握对方的手,“子均,据我的眼线调查,皇城司一直有人想要扳倒你和家兄,你比家兄冷静,要多劝劝他,不可在官家面前,与皇城司硬碰硬。很多时候,想要瓦解一方势力,需徐徐图之,做足准备,方可水到渠成。”

    陆喻舟颔首,“谨遵先生教诲。”

    慕时清拍拍他,“好了,快回吧。”

    扈从牵来黑色大宛马,陆喻舟翻身上马,反握马鞭拱了拱手,“学生告辞。”

    慕时清抬下手,目送一行人离开。

    缃国公府。

    当缃国公得知长子为了一个女人跟朝廷告假,连早朝都不去上时,气得差点捶胸,他的长子从来都是冷静理智的,从不沾花惹草,洁身自好,何时为了女人昏过头?

    简直糊涂!

    早膳时,缃国公再三强调,即便世子把那女子带回来了,也不允许放行。

    众人点头哈腰,连连应声。几个大丫鬟互视几眼,心里美滋滋的,没有了宝珊的威胁,以她们讨人欢心的本事,说不定能吸引世子爷的注意。

    晚膳时分,陆喻舟回到府邸,发现仆人们都在偷瞄他,拢眉道:“有事?”

    世子爷的一句质问,让仆人们抖了几抖。

    “没事儿。”

    “对对,没事儿。”

    陆喻舟懒得理会,径自去给父亲请安。

    二进院正房内,缃国公一边对着笼中鸟吹口哨,一边没好气地问道:“今儿去哪儿了?早朝都没上!你可知有多人盯着你呢,你怠惰一点,就会被人揪住把柄。”

    陆喻舟语气平平,“儿子明白,以后不会了。”

    缃国公斜睨一眼,见他没有异常,稍微宽心,“那个女子呢?”

    别是安顿在外面,那会留下隐患的,明儿再怀上子嗣,辱了门楣。

    陆喻舟平静道:“以后都不会再见她了。”

    这让缃国公有些惊讶,“真的?”

    “嗯。”

    儿子很少跟自己聊私事,能说到这个份儿已是难得,缃国公见好就收,笑呵呵道:“来看看为父新养的金丝雀如何?”

    金丝雀......

    陆喻舟没有上前,行礼后转身离开。

    当天夜里,那只漂亮的金丝雀不知被谁放飞了。

    宝珊一行人继续南下,这一次,她们中多了一位长辈,这位长辈不但没有架子,还亲自驾车、生火、烧饭、规划路线,事无巨细、面面俱到,令人舒心又放心,连齐冰这样凡事靠自己的人,都被慕时清深深的折服。

    慕夭时常抱着慕时清的手臂,跟他絮絮叨叨,欢脱的像一只小麻雀。

    宝珊时常站在他们身后,盯着慕时清的背影,莫名觉得这位和颜悦色的长辈有着一颗孤独的心,虽然总是给人一种暖煦感,但他的内心非常孤独,可能是境界和学识太高,鲜少有人能够匹敌。

    几人行进的速度不快,走走停停,跨过叠嶂的山脊,淌过湍急的河水,领略了很多名胜,等抵达江南一带的镇子时,已是暮春了。

    草长莺飞的江南小镇,到处绿水环绕,才子们结伴泛舟,言笑晏晏,吟诗作对,别有一番娟秀意境。

    宝珊撑着油纸伞坐在船头,静静观雨。

    木船穿过一座座桥洞,有些颠簸。很多初次坐船的人会感到不适,甚至晕船,宝珊倒是没有晕的感觉,却觉得后背发凉,没甚力气,还有点犯困。

    慕夭看她一直在按揉太阳穴,递上水囊,关切问道:“不舒服?”

    “还好。”宝珊抿口水,抚抚胸口,又觉得一阵恶心。

    看她苍白的小脸,慕夭断定她晕船了,“你最近胃口不好,吃得跟猫食似的,一会儿到饭庄,多吃点饭菜。”

    “好。”

    “快到地方了,再忍忍。”慕夭揉揉她的头,“要不,你靠在我肩上睡一会儿。”

    实在是难受得慌,宝珊合上伞,靠在慕夭肩头,闭上了眼。

    与船夫闲聊的慕时清转眸之际,担心她们淋雨,递给慕夭一把大伞,“你们用这把伞。”

    慕夭一边撑开伞,一边给宝珊哼曲,“我跟二叔学的曲子,小时候,我吵闹着不睡觉,爹爹哄不好我,就把我抱到二叔的院子里,二叔一给我哼这曲子,我准能安静下来。”

    宝珊闭眼聆听,依稀觉得这首曲子很古老,古老到好似在襁褓中就听过,可襁褓之婴哪会记得事儿,“以前没听人唱过着曲子。”

    慕夭特骄傲地道:“是二叔自己作的曲儿。”

    宝珊对慕时清又多了几分钦佩,曲子悠扬,能让人沉下心来,她呼吸均匀,渐渐睡去。

    慕时清走过来,坐在两人身后,问向慕夭:“你发没发现,这丫头最近总是犯困?”

    还真是......

    慕夭点点头,“舟车劳顿吧,待会儿让她早点歇下,咱们明天也休整一日,不出游。”

    这时,木船又摇晃一下,宝珊哼唧一声,好像很难受,但没有醒过来。

    慕时清从包袱里拿出一件鹤氅,披在两个姑娘身上,“待会下了船,咱们寻家医馆,给她看个诊。”

    “嗯。”慕夭扭头小声道,“昨儿夜里,宝珊悄悄跟我讲,她很羡慕我能有您这样的二叔。”

    慕时清蹙眉笑了笑,刚要打趣她,木船又晃了下。

    浅眠的宝珊忽觉胃部不适,捂嘴干呕起来。

    慕夭急忙向船尾的齐冰摆手,“有牛皮袋吗?”

    齐冰抱着小黄狗走上前,腾出一个装点心的牛皮袋,递给宝珊。

    宝珊撑着袋子呕吐,快吐出胆汁了。

    小黄狗跳到船头,一个劲儿盯着宝珊平坦的小腹,“汪汪汪”的叫起来。

    慕夭不懂小狗子为何忽然吠叫,怕它吵人,慕夭把它丢回齐冰怀里。

    小黄狗还是盯着宝珊看,一个劲儿地吠叫,它已经不是第一次冲着宝珊吠叫了,慕夭和齐冰不明所以,却听船夫猜测道:“我家婆娘刚怀上身孕时,我家狗子也时常冲她吠叫,这位姑娘会不会害喜了?”

    闻言,宝珊蓦地瞠大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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