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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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有几大悲剧,一曰农夫遇久旱不雨,二曰读书人名落孙山,三曰汪峰这辈子都上不了头条,四曰……田安安总是偶遇封霄。

    真是蜜汁猿粪。

    听高冷帅气的扑克脸李哥说完那句话,安安只觉脑子里嗡嗡的,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她开始思考自己存在于世间的价值,除了为她妈带来十个月的麻烦和为她爸带来无数次被请家长的荣耀外,兴许还能增加一条。

    那就是默默为俯瞰世界的满天神佛,增加很多无形的欢乐。

    尼玛,这诡异的命运简直是在把她当猴耍。不能因为今年的吉祥物是猴赛雷康康,老天爷你就报复社会啊,不能因为她偷偷登了江薇的微博骂康康丑,还得到了十八万个赞,你就在她的生命中空降一只人形泰迪啊,她有咖啡就够了,真的。

    咖啡今年才两岁,还是个孩子,这么长日子跟着她,狗粮永远都是吃最便宜的,长这么大不容易……

    人体雷达检测到封霄的存在,田安安的大脑自动进入卡壳状态。

    背后是吐得几乎日月无光的天后江,面前是一张俊容毫无生气的助理李,安安第一次切身实地体会到,经常出现在高考语文中的“进退维谷”,其语境是何等教人生不如死。

    见面前的少女半天没反应,李昕俊气的眉宇微蹙,视线望向飞罩下那抹挺拔如劲松的高大男人,神色是绝对的恭谨有礼,询问式的目光:“先生?”

    走廊顶上的灯光是昏黄的,在男人伟岸的身形四周描摹了一圈光影。封霄的侧脸掩在飞罩的阴影中,他五指稍动,取出了一方纯白的手帕,微微掩住口鼻,声音出口冷肃而漠然,“田安安。”

    低沉清冷的男性嗓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语调,组合成了她的名字。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只是她第二次从封霄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第一次则是在拉斯维加斯那个酒店的电梯口。她感到诧异,因为两人从认识至今,见过好几次面,也进行过好几次很有深度的交流,他却向来都客套疏离地称呼她田小姐。

    田安安的世界有刹那的安静。下一秒,她鼻子有点儿酸。

    她妈当年十月怀胎,生她的时候险些难产,在医院折腾了一天一夜才把这个悲催的女宝宝憋落地。眼见小家伙又瘦又小只,田爸急得不行,生怕闺女今后养不活。后来,全家人一合计,索性给这小东西取名叫安安,巴望她能平平安安,稳稳安安。

    名字的寓意是不错的,全家寄予的关爱也是令人动容的,可这并不能改变田安安从小到大被耻笑的命运……泥煤,这么小白花玛丽苏的名字简直让她分分钟想掀桌。

    大学时上高数,萍姑大妈节节点名,这位伟大的人民教师普通话很不标准,于是阶梯教室总是能回荡一句响亮的话:天呢?倒了霉?田安安每次都无语望天:卧槽,你才倒霉,你全家都倒霉!

    二十一年来,安安头回发现,自己这个很走心不走形的名字,被封霄的嗓子喊出来,竟然如此悦耳动听。

    她仍在怔忡,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了,隔着一堵雕花墙面,可是出奇的低沉而清晰,“出来。”

    田安安终于如梦初醒,蓦地想起自己刚才骂江薇时惊天骇地的几嗓子——卧槽,她刚刚说啥来着?记忆倒流,诸如“封霄那个死变态”之类的字句浮现在眼前,安安顿时惊得腿摇身颤,脑子里蓦然唱响了哀乐主题曲:今天你还在,明天就拜拜……

    李助理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如死灰的少女,只见她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小身板迅速蔫了下去,抬头,满目希冀地望着自己,唇瓣微微开合,似乎准备说什么。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李昕就很从容地往旁边让了两步,整洁的黑西装长臂微微抬,朝一个方向比划,“这边走。”

    “……”我走你大爷的jio……安安险些被喉咙里的唾沫噎死,她忖了忖,终究还是放弃了向李哥求助的念头。毕竟这位大哥向来跟着封霄为虎作伥惯了,还不如和烤蹄同名的徐梁呢。

    她恹恹的,小细腿儿刚抬起来又顿住了。琢磨着不对啊,为啥封霄让她出去她就得出去?虽然这里头……味儿不大好,但是总比出去觐见阎罗王强啊。而且这是女厕,她不出去,她就不信姓封的还能冲进来!

    如是一思索,田安安眨了眨眼,瞬间弯腰捧腹满脸痛苦状,朝李哥道:“哥我肚子疼,最近特别不舒坦,您和封总先走吧,我改天请他老人家好好吃一顿……”

    李昕皱了皱眉,面露几丝难色,看上去有些迟疑。

    安安竖起耳朵,却半天不闻那堵墙后传来声响,她忐忑不已,伸手煞有其事地掏出卫生纸,打算直接奔隔间里去,用行动表明态度。

    然而行动无法实施了。只见李助理往后退了两步,田安安目瞪口呆,立在门前的小身板还没来得及往后撤离,一片阴影就朝着她的头顶笼罩了过来。

    “……”

    封霄就站在她三步远的位置,冷厉的视线透过镜片俯视她,没有温度,同样的,他脸上的神色也冷如寒冰。

    他靠近过来,熟悉的男性气息再度入侵田安安的世界,几乎是眨眼之间,她全身上下的神经细胞都进入了警惕状态。

    安安还保持着弯腰摸肚子的动作,昂着脖子怔怔仰视那张沉静英俊的脸和挺拔的身躯,咽了口口水,“封先生,你好像走错门儿了……”同时,白生生的小手抬起来,往对门儿的男洗手间指了指。

    男人冰冷的目光在她妆容精致的小脸上停驻,唇角勾起一丝笑。

    他未做声,沉默不语,没有下一步的命令和动作。然而安安的身体却再一次替她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抬腿,提步,很郑重地走出了洗手间大门,走向了封霄。

    “肚子好像突然就不痛了呢,”这是安安面对男人时唯一能想到的一句解释,说完,加了阵很真诚的笑声,“呵呵。”

    李助理朝少女投去一记关爱傻孢子的眼神。

    封霄朝田安安身后瞥了一眼,国际知名天后正浑身无力地跪坐在洗手间的大理石地面上,迷离的醉眸朝门口的方向看过来,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和浓烈的震惊。

    男人冷淡的视线没有在娇弱的美人身上停留超过两秒钟,很快,他重新看向眼前这张堆满媚笑的小脸。

    她穿着蓝色礼裙,长袖和立领的设计将好挡住了手臂和下半截纤细的颈项,挡住了他留在她身上的所有烙印。白皙的面容上了淡妆,微挑的黑色眼线拉长了本就纤长的眼尾,使她灵动的眸子显出了几分往常不具有的媚态,的确是个美人。

    可是明媚的色调使封霄觉得刺眼,他沉冷的眸底透出几分不悦。

    男人灼灼打量她,眼神中的侵略欲甚至没有丝毫的掩饰,田安安觉得浑身都针扎一样难受。这个节骨眼儿,此情此景,她实在没办法再把他想象成伟大领袖毛.主席了,毕竟润之君是无辜的,自己不能再这样玷污可爱的伟大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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