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漫长的九年,短暂的九年-《霍律师,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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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予饿了许久,接过筷子就吃起面来。当她吃面的时候,霍燃打开了另外一间房的房门,给她铺被子,整理床铺。

    苏予把汤都喝光了,吃完的时候,霍燃正好收拾完房间。

    他漆黑的眼眸细细地凝视着她,说:“今晚你睡这个房间,我给你拿了一套我的衣服,你先将就着当睡衣穿。”

    “好。”苏予没意见,端起碗站起来,手里的碗就被霍燃拿了过去,重新放在桌上。

    他低眸瞥她:“等我明天一起洗,现在先去睡吧。”

    “嗯。”苏予低头,往房间走去,脚步有些犹豫,刚要跨入门槛的时候,她的手腕忽然一紧,被男人的大手用力地握住了。

    苏予顿住了脚步。

    霍燃手上的力道缓缓变大,他用力一拽,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身前,然后摁着她的肩膀,将她抵到了墙壁上。

    苏予的后背不轻不重地撞到墙壁,她的肩胛骨纤瘦,撞得有些疼。

    光线昏暗,他身形高大,几乎将微弱的灯泡光遮挡得严严实实,将苏予笼在深深的阴影里,周身散发着强烈的压迫感。

    苏予抬眸,对上霍燃的视线。

    他的瞳孔是浓重的墨色,泛起了光亮,现在那一片纯粹的黑色中,苏予只看到自己的倒影。

    乌云似乎挪动了一些,方才久久都没看到的月光投了些进来。

    阴影一点点地分割着他凌厉深邃的五官,他脸孔的线条有些冷硬。

    他低沉着嗓音问:“苏予,你来这儿做什么?”

    苏予有些愣怔,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咽了咽口水,动了动唇,还是什么都没讲。

    霍燃仍旧垂着眸,异常专注地盯着她,重复了一遍:“你开了一整天的车,来这里做什么?”

    他的气息笼罩着她,压迫感扑面而来。

    苏予的胸口起伏了一下,轻轻地说:“霍燃,我看你心情不好……我听说你回老家了……”

    “所以,你就跟着来了?”他忽然轻笑一声,气息暧昧又冰冷,“就这样?所以你开了一整天的车,颠簸到这个小村庄,再在半路上熄火,继续颠簸着坐摩托车进来,到了这个小房子里,睡冰冷的被窝?”

    苏予抿唇,轻声道:“不是……”

    “不是什么?”霍燃的眼里跳跃起红色的火焰,“小公主又开始进行下乡扶贫工作?嗯?去看看律所的上司霍燃的家有多偏僻有多穷,再总结一下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有多大,最好再找人调查一下,他的母亲杀死了父亲是什么情况,这种杀人犯的儿子有多可怜?”

    “不是!我只是怕你难过,我不想你难过……”

    苏予的心被霍燃的这些话捅了好几刀,她的瞳孔缩了一下,盯着他紧绷的下颌。

    霍燃的脸色没有一丝好转:“我难过,你能怎么办?施舍我,跟我在一起,就当是扶贫工作?”他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每一个字眼似乎都带着倒刺的刀,不把人伤得鲜血淋漓,绝不会罢手。

    “霍燃,你现在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计较这些话。”

    “如果我非要计较呢?”他根本就不肯放过这个话题,就是要知道苏予来这边的目的,“其实,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来这里要做什么吧?开了一整天的车,感动的是你自己。瞧瞧,你对已经分手这么久的前男友都这么好,关心他的情绪,关心他的家庭。”

    苏予深呼吸,瞳眸睁大,他说的每个字都像火辣辣的巴掌,狠狠地扇在她的脸上。

    她就算再想压着脾气,也被他狠狠地气到了。

    她用力地推了一下霍燃的胸膛,抿着唇,抬头看着霍燃,说:“我不想和你说话了,霍燃,你冷静冷静,现在去休息吧。”

    霍燃的手劲没有减小一点。

    苏予挣扎了几次,却怎么也没办法把手从他的大掌中抽离。她抿着唇,继续挣扎,即使没看他,也能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烧出一个洞。

    她的手腕又白又细,皮肤很薄,一个用力挣扎,一个不肯松手,不过一会儿,她的腕骨附近就泛出一圈圈红痕,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扎眼。

    不知安静了多久,霍燃的喉结无声地滚动着,他忽然沙哑着嗓子,打破了沉寂:“苏予,你这样对我不公平,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凭什么一直在原地等你?你有没有想过,你心血来潮突然来了这里,或许只是想来乡下玩,或许你只是想放松心情,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一个举动在我这边被放大了多少倍,我会忍不住产生多少联想?也对,你根本就不知道这几天对我有多重要。”

    苏予的眼眶有些红了,她猛地抬眸静静地看着霍燃,睫毛颤抖着,却什么都没说。

    霍燃忽然松开了她的手。

    他收回视线,不去看她,语气淡漠地下了逐客令:“你去睡吧,睡醒了,明天我去给你修车。你的梦也该醒了,然后就回城吧。”

    苏予站在原地,只觉得手腕火辣辣地疼。她咬着下唇,胸腔里的烦躁和怒意无处宣泄,像有野兽困在她的胸口里。

    她白皙的皮肤因为怒气而染上胭脂红,眼睛水润,似乎下一秒眼泪就会掉下来。

    她转过身就要往屋子里走。

    霍燃的余光瞥见她的动作,背脊一紧,强迫自己不去挽留她。

    苏予的身影忽地顿住,她攥紧拳头,又缓缓地松开,转身,不远不近地望着他,红了眼眶,水光在漆黑的眼里折射着光泽。

    她死死地咬着唇,忍住了眼泪。

    她觉得委屈,那些酸涩一点点地在心湖里泛开涟漪,让她委屈得像是心脏被人狠狠地攥住了,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霍燃绷紧两腮,胸膛微微起伏。他不喜欢看见她哭。

    苏予轻轻地开口,声音带了委屈:“我不走,我来了就不打算走了。”

    她的性子就是这样软。当她软下性子撒娇的时候,几乎没有男人躲得过,霍燃也不行。

    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用力得掌心都开始疼痛,嗓子眼仿佛被湿棉花狠狠地堵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的眼眸漆黑,似是深海,他想让自己冷静点,但不过一瞬间,他就猛地伸出手,将苏予拽入自己的怀中。

    他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喉结滚动,密密麻麻的吻就落在了她的脸上。他往前几步,将她抵在墙壁上,空着的另一只手的指腹粗糙干燥,将她的碎发撩在了耳后。

    他捧着她的脸,黑眸对上她的眼睛。

    两个人的眼睛里都只有彼此。

    他近乎虔诚地捧着她的脸,含住她的唇,两人舌尖纠缠,深情拥吻,只是偶尔他的眼眸转动,似是恨不得恶狠狠地咬掉她的唇,将其吞入腹中。

    苏予心跳如擂鼓,一阵阵心悸,她那颗心摇摇欲坠地悬在高空中,又狠狠地落下。

    霍燃只吻了一会儿,就克制着收回了唇。他的胸膛起伏着,目光很暗,身上温度炽热。

    他微微拉开苏予,苏予却怎么也不肯离开,毫不犹豫地重新抱住了他的腰。

    霍燃的身体微微僵硬,肌肉绷紧。

    两人谁也没有动。

    苏予的手越来越用力,力气越发大,束缚得越发紧绷。

    “松开。”他淡淡道。

    “我不要,我说了,我来了就不会走了。”

    霍燃抿紧唇,良久,淡淡地道:“不走就不走,你这么用力,想勒死我吗?”

    苏予一怔,抬起头,悬挂在睫毛上的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下去。

    她一动不动地看了他许久。半晌后,她弯了弯眼睛,连带着嘴角上扬,轻声呢喃:“霍燃。”

    夜已经深了,外面依旧有窸窸窣窣的下雪声和呼啸而过的风声。

    屋里生着火,霍燃又热气足,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平角裤,躺在被窝里,半靠在床头,高大的身影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

    他不知道在深思什么,过了一会儿,从床头摸出一个打火机,在手里转了一圈,然后“咔嚓”一声,幽蓝色的火苗在黑暗中跳跃着。

    霍燃咬着烟,凑近火苗,火苗一下就吞噬了烟头,亮了一瞬,又迅速暗了下来。

    黑夜中,只余下一点猩红,散发着幽光。

    霍燃吸了一口烟,烟草味蹿进鼻腔,在四肢百骸里流窜着,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

    他的喉结滚动,不停地回想着苏予环绕在他腰上的手,白皙、细腻、温热又柔软,越缠越紧,仿佛要令他窒息。

    霍燃的胸口猛地起伏,他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侧躺了下去。窗帘没有拉紧,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从缝隙里钻进来的月光,莹润柔和又高贵,像极了苏予给人的感觉。

    老房子隔音差,隔壁卧室传来了翻身的声音,苏予似乎睡不着,翻来翻去好一会儿了,两个卧室的床都是紧贴着墙壁摆放的,只隔了薄薄的一面墙。

    霍燃翻了个身,对着墙壁。

    他抿着唇,伸出手,然后屈起手指在墙壁上敲了敲,一下、两下、三下。

    墙壁那头的翻身声忽然就停止了。

    过了一会儿,也传来了苏予敲墙的声音,像是回应一般,三长两短,她仿佛来了劲,不停地敲着。

    明明是轻轻的敲击声,却像是重锤落地,带起火光,让人的胸腔不由得发热。

    霍燃的声音很平静,有些低沉:“快睡。”

    苏予的声音则很轻柔,带了一点莫名其妙的愉悦,不知道她在快乐什么:“晚安。”

    霍燃没有再回答,闭上了眼睛,唇绷得很直,像是讥讽,又像是有其他的情绪。

    她高兴什么,高兴千里迢迢来到了这个遥远的村庄,睡在了冷硬的床板上吗?过了许久,他的薄唇缓缓地扬起了浅浅的弧度。

    第二天,大概是有点不习惯,苏予很早就醒了。

    农村的人起得更早,这里也更有烟火气息。

    苏予早早地就听到外面传来狗吠声、鸡鸣声和过往拖拉机的马达声,村民们喜好吆喝,房子隔音差,苏予听得一清二楚。她弯唇笑了笑,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

    外面隐隐传来了霍燃的声音,不知道他说了一句什么,忽然有人笑着问:“啊,你家还有人没起啊,阿燃?”

    霍燃的声音很低:“嗯。”

    “你奶奶不是去你姑那儿了吗?还有谁啊?”

    苏予还是没有听清霍燃的回答,只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暧昧起哄的笑声,人群都散了。

    苏予翻了个身,头埋在枕头里,蹭了又蹭,慢慢地笑出了声。

    过了一会儿,苏予爬起来,身上穿的是霍燃的长衣长裤,裤腿太长,她叠了好几次。早晨温度有些低,她又在外面穿上了自己的长羽绒服。

    她打开门,就看到霍燃正把早餐端到八仙桌上。

    他听到声响,转过头说道:“你去洗漱吧,院子右手边第一个小房间就是洗手间。”

    院子里落了一层雪,但很明显被霍燃清扫过了,有一条干净的小路供人行走。

    洗手间很小,水泥地,光秃秃的,没有什么东西,墙壁上横着牵了一根绳,挂着三条毛巾,一条蓝色,一条白色,还有一条全新的粉色。架子上简单地放了一个漱口杯、一支牙刷和一盒牙膏。

    昨晚苏予只是匆匆地洗了脸,并没有认真看过这个洗手间的构造。外面传来霍燃的声音:“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苏予答道,她挤出牙膏,开始刷牙。

    村里没有什么东西,早餐就是两个水煮蛋、两碗白米粥、一碟腌制小菜、一份现炒的野菜。

    吃完饭,霍燃就收拾碗筷去洗碗。

    苏予坐在长条凳上,看着远方的山发呆。

    霍燃洗完碗,走过来瞥了她一眼,问:“车钥匙呢?你把车钥匙给我,我让人一起去看下车子,把你的车开过来。”

    苏予回房间找出了车钥匙,递给霍燃。

    霍燃说:“你先在家里等我。”

    “嗯。”

    苏予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幸好霍燃不再说要赶她走的话了。

    没多久,霍燃就修好苏予的车,把她的车开了回来,停放在院子里。

    她的车是耀眼的红色,车身线条流畅,在满目的白雪间,它如同一簇熊熊燃烧的火焰。

    有几个孩子对车好奇,一边绕着车走,一边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车。

    孩子们看到苏予和霍燃出现,便笑着一哄而散。

    霍燃从后车座上提出一个行李袋,那是苏予带来的换洗衣物。

    霍燃说:“孩子们对车好奇。”

    苏予笑着看了一眼已经跑远的孩子们。

    中午,她习惯性地午休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正好看到霍燃和隔壁的刘奶奶坐在板凳上,两人的中间摆放了一盆炭火。

    黑色的盆,里面的黑炭烧得通红,散发着热量。

    刘奶奶正在纳鞋底,她一边把针穿过鞋底,一边跟霍燃说话:“你跟奶奶说实话,里头那个姑娘,是不是你以前喜欢的那个人?”

    霍燃没说话,因为背对着苏予,苏予看不见他的脸色。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垂下了头。

    刘奶奶笑了:“喜欢就喜欢,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再找,是忘不掉人家姑娘吧?”

    霍燃声音淡淡的:“没呢。”

    “我看那个姑娘也不错,人长得好,皮肤白,那一双眼睛特别漂亮,性格看起来也好,招人疼。”

    霍燃的声音里似乎含了些笑意,缓缓地传来:“是吗?”

    “你跟奶奶我还装什么呢?”刘奶奶看着他笑,“这姑娘家里条件应该不错吧?”她说着,瞥了一眼院子里那辆红色小车。

    “嗯。”

    “她也是律师吗?”

    “嗯。”霍燃抬起头,目光也跟着落在院子里。

    刘奶奶叹了一口气:“你们当年的事情,我大概也知道点,不怪你奶奶反对,她是担心这姑娘家里瞧不起你呢,两个人家庭、身份差距太大,是没办法过下去的。”

    “幸好你现在出息了,当了大律师,在城里过得也不错,不然也不能让人家好好的大小姐跟着你在我们村里过苦日子。不说这姑娘吃不吃得苦,你作为一个男人,也不该让人家吃苦。”

    霍燃沉默了,没有说话。

    刘奶奶也莫名地沉默了一会儿,一时间只剩下炭盆里黑炭崩断的轻微声响。

    刘奶奶继续纳鞋底,安静了一段时间,问:“你这次回来,去看过你爸了吗?”

    “我看过了,来的那天顺路就过去了。”

    刘奶奶叹了一口气:“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她顿了一下,“你后来去看过你那个妈了吗?”

    “没有。”霍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

    “我之前听人说,她在那里头过得不好,好像还生病了。”

    霍燃微微眯起眼眸,眸子里含了冷意。

    刘奶奶又看向霍燃,犹豫了半天,问道:“你跟那姑娘讲你爸妈的事情了吗?虽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还是得先跟人家说清楚,我们做人要明明白白、坦坦荡荡,讲清楚了,不管结果怎么样,都是好的。阿燃,你跟你爸妈一点都不一样,你很优秀,你爸妈也是造孽……”

    刘奶奶在说完这些后,意味深长地提点了一下霍燃,“你对人家姑娘好是应该的,但你也不要太拼了,有时候一段感情只能陪人走一段路。人家姑娘家境好、条件好,也有可能迟早会回到她那个圈子里,和门当户对的人结婚生子。”

    两人都安静下来,气氛莫名变得有些沉重。

    霍燃的手指紧紧地攥起。

    苏予没有走出去,抿了抿唇,仍旧站在原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掌心被自己的指甲压得有些发疼。

    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有主动提起他的父母,她也没有问,因为在她看来,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后来,她得知这些事情,还是她爸爸怒骂她的时候,零零散散提起的。

    “苏予,你有没有一点脑子,你要跟这个穷小子在一起?他到底哪里吸引了你?”

    “他来自农村,穷就算了,家庭关系也乱七八糟,父亲家暴,母亲出轨,他母亲还杀了他父亲。”

    “苏予,我告诉你,暴力基因会遗传的,他只会是第二个他父亲!我绝不允许你和他在一起。你可以试试,你要是继续和他在一起,我就让他一无所有,前途无望!”

    接下来的几天,霍燃一般会出门帮村里的老人们修理东西。苏予在家里待得无聊,到了第三天,看到他要出门,她就跟在他的身后。

    霍燃拧了拧眉:“外面有点冷,你别跟着了。”

    苏予的长靴踩在雪地里,软软的。

    她说:“我想跟着你去。”

    今天霍燃要去看一个老人,老人家里的电灯坏了,还没叫人去修,昨天看到霍燃,便让他帮下忙。

    老人的家在半山上,上山的路不太好走,有些崎岖,下了雪之后还有些滑。

    霍燃对苏予道:“你抓着我的外套,小心别摔倒。”

    “好。”

    太阳已经出来了,阳光透过落满积雪的枝丫,在雪地上投下一整片光斑,重重叠叠。

    虽然风景很漂亮,但这边的山看起来有些荒凉,周围并没有什么人烟,或许整座山上就只有老人一户人家。

    霍燃忽然问:“你以前来过这么偏僻的地方吗?”

    苏予笑了笑:“我去过更偏僻的地方。”

    霍燃看了她一眼。

    苏予仰着头笑起来。她的头发都梳了起来,头上戴着羽绒服的帽子,毛茸茸的毛领包住了她精致小巧的鹅蛋脸。她的额头光洁饱满,因为还在爬山,白皙的脸颊上染了薄薄的红色。

    她漆黑的眼眸里仿佛含着水,比漫山的雪水还要干净清澈。

    她说:“我妈妈是慈善家,除了捐钱外,还很喜欢去贫困地区,我小时候跟她去了很多地方。最长的一次,我们在西南山区住了整整三个月。”

    她弯了弯嘴角:“不过,我没有她那么善良。她去世后,留下的慈善机构还在运营,每年也会继续做慈善,但我再也没有亲自去过了。”

    霍燃看着她的眼睛,眼里闪过什么。他收回视线,笑了笑:“那正好,你现在和我一起去做善事。”

    苏予白皙的手继续拽着霍燃的外套,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霍燃听着两人交叠着的脚步声,只觉得胸口像被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捏了捏,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两人终于到了半山腰上。

    这里有一块天然形成的大平地,坐落着一栋石头房子,样式简单,装修也简单,房子还带了一个院子。

    霍燃敲了敲门,没过一会儿,一个老人就打开了门。

    老人皮肤黝黑,干瘦,笑容慈祥,脸上布满了皱纹,但看起来精神矍铄又干练。

    他穿着黑色的棉鞋,踩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递给霍燃:“阿燃,来,抽烟!”

    霍燃也没跟老人客气,接过烟,咬在了嘴里。

    这种当地自制的烟格外呛人,味道特别浓重,霍燃瞥了苏予一眼。

    老人摸出火柴,要给他点上的时候,他笑着摇了摇手:“不用了,呛。”

    老人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霍燃,当霍燃还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时,他就看着霍燃学坏,霍燃那时候年纪小,什么都爱凑热闹。

    这烟抽久了,早没什么呛不呛了。

    不过,女朋友在场,他还是得装一装。

    老人看了苏予一眼,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句:“那倒是,挺呛的,阿燃这小子行为端正,平时不爱抽烟喝酒,难得一抽,是会被呛到的。”

    霍燃失笑。

    老人冲着苏予道:“你说是不是啊?阿燃媳妇儿?”

    “啊?”苏予本来就有些红的脸颊,红晕更深了几分。

    倒是霍燃语气平静,神色不变,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您别乱说了,人家小姑娘脸皮薄,经不起调侃,她不是我媳妇儿。”

    老人笑道:“行行行,不是就不是。”

    苏予抿了抿唇,没说什么,跟在霍燃后面。

    老人搬来一架梯子,扶着梯子,而霍燃脱掉外套,把外套递给了苏予。他三两下就爬上了梯子,微微仰着头,下巴线条流畅。

    老人握着梯子把手,笑着对苏予说:“姑娘啊,你可以叫我阿福叔。”

    苏予:“我叫苏予,阿福叔。”

    阿福叔笑道:“你跟我们阿燃认识多久了?”

    认识多久了呢?苏予抿了一下唇,不经意抬眼看了一下霍燃的侧脸,轻轻地回答道:“九年了。”

    漫长的九年,短暂的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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