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比起失去她,这点疼还真的不算什么-《霍律师,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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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楼的走廊上笔直有序地站了两排黑衣保镖,所有人的表情都很肃穆,气氛沉重,压迫得人难以喘气。

    霍燃神色寡淡,有保镖伸出手拦住了霍燃和苏予。

    霍燃下意识地跨出小小一步,挡在苏予的前面。

    保镖板着一张脸,带着公事公办的语气道:“霍律师,抱歉,谢先生说律师奸诈狡猾,在见到您之前,必须搜身,您也必须上交一些东西。”

    霍燃瞥了一眼人高马大的保镖,保镖立马懂了,另一个女保镖站在了苏予的面前。

    两人分开搜身,苏予和霍燃身上较为尖锐的物品、录音笔、手提电脑、手机等通信工具都被收走了之后,他们才见到谢老。

    谢老仍旧板着一张脸,眼神阴鸷,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他眼睛里的红色血丝和眼睑下不可忽视的青色。

    他的双手交叠着,瘦骨嶙峋的手指用力地攥着拐杖龙头,冷眼看着霍燃和苏予走近。

    谢老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他极力想要挺直的背脊,也显现出溃败的弧度。

    他喉结滚动,两腮颤抖,似乎隐忍着什么。过了许久,他一字一句地问了出来:“霍燃,阿申在看守所的时候,你到底跟阿申说了什么?阿申好好的为什么会自杀?阿申为什么要自杀?那个时候只有你能接触阿申!”他越说越激动,手背上青筋凸起,撑着拐杖站了起来,“阿申一直很想无罪释放,明明一切都好转了,为什么?为什么?才不过一个早上,阿申就自杀了!”

    他仿佛要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霍燃身上。

    谢老的眼神仿佛要将霍燃吃下去:“你跟法庭到底做了什么交易?我之前尊重你的职业守则,同意你保密,但现在你必须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霍燃盯着谢老,神色冷冽,薄唇轻轻地抿着,任由谢老发泄情绪。

    谢老表情狰狞到太阳穴上青筋暴起,他忽然扬起拐杖,就要朝着霍燃砸下去。

    霍燃一只手抓住拐杖,没用很大的力道,但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就换来了保镖们的严阵以待,他们的手都伸到了西装里,仿佛随时能掏出手枪。

    谢老冷笑,脸上带着仓皇和讽刺:“这下好了,这下全完了……”

    “谢老,谢申是什么时候自杀的?”苏予静默了许久,忽然开口。

    这话一问出口,谢老的目光就锁定在了苏予的身上,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他攥起手指,死死地盯了苏予很久很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老颤颤巍巍地往后退了一步,坐了下来。他几乎没有离开过那把拐杖,仿佛离开拐杖,他就再也不能支撑住一般。

    戴着墨镜的保镖下意识地扶了他一把,被他毫不留情地甩开了。

    谢老咬紧牙根道:“我们到家的时候是十点左右,阿申从看守所出来之后,没跟我说过任何一句话。我以为他是心情不好,毕竟刚从那个地方出来,也就没有逼他。我在安排晚宴的时候,他说他想一个人静静,就进了房间,锁上了房门。我是一个多小时后才发觉不对劲的,敲门的时候没有任何回应,我就让人拆开房门进去了。”

    谢老的呼吸沉重又急促:“阿申在房间里自杀了,他自杀了。”

    谢老眼睛猩红,一字一句地挤出牙缝:“阿申自杀了,阿申死了,阿申居然自杀了!你到底跟阿申说了什么?霍燃!你要记住,你只是一个律师,你赚你的钱就够了,别以为自己是拯救世界的英雄!真相是什么,跟你没有关系!你只要知道谢申不可能杀人,盛晚是自杀的就够了!”

    霍燃目光平静无波,苏予却不再像之前几次见面那样沉默,她轻轻地抓住霍燃的手腕,往前一步:“谢老,您不觉得奇怪吗?如果像您说的那样,谢申像他在法庭上表现出来的那样渴望无罪,他现在无罪释放了,难道不该高兴吗?”

    之前她和霍燃猜测,谢申表现出来的样子,更像是为了伪造出他杀人的假象。他明明知法,却故意利用法律在法庭上表现出轻视法律、毫无悔过的样子。

    盛晚的遗书被警察藏起,是因为警察想要彻查谢老。

    谢申被无罪释放后,选择了自杀,像极了不能承受良心的责备而畏罪自杀,但盛晚的遗书并非伪造的,盛晚自杀的可能性也很高。

    苏予盯着谢老:“谢老,谢申是怎么自杀的?”

    谢老眼睛红红的,一言不发地回视着苏予。不知他想起了什么,眼里浮上了浓重的讥讽和轻视:“苏予,苏治国知道你和霍燃这样的穷小子在一起吗?”

    苏予的睫毛扇动了一下。

    “穷人就是穷人,霍燃骨子里就是摆脱不掉他从小就有的穷酸气。你看看,他为了赚钱,什么谎话都说。他就是凭着自己还有几分好看的脸,专门骗你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千金大小姐。你父亲肯定不会同意的吧,可惜的是,你们这些年轻人都听不进大人的话,我们越是阻挠,你们越是觉得彼此是真爱……”他轻声笑出来,然后闭上了眼。

    “霍燃,我不知道你跟检方做了什么交易,让阿申被无罪释放了,但你的职业道德的确让人佩服。”他顿了一下,手指用力地攥起,“阿申是拿刀自杀的,我让人撞开门进去的时候,他已经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整张床上都是血,他的刀就在他的手边,他的脖子上有刀伤,胸口有,腹部有……”谢老的嗓音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阿申最怕疼了,他怎么敢,怎么敢……”

    苏予抿紧了唇。

    谢老再强大,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失去了孙子的老人。

    谢老深呼吸:“阿申是在报复我……”

    走廊的尽头又出现一个人影,她的皮肤很白,神情有些憔悴,四肢很纤细,但是腹部隆了起来。这是谢申的太太。

    苏予的心脏紧缩了一下,看着谢申的太太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她越是走近,苏予越是能感受到她的脆弱。医院惨白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她脸上的皮肤几乎是透明的,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消失在空气中。

    她的手轻轻地抚着自己凸起的肚皮。

    谢老听到脚步声,站了起来,不悦地拧起眉头,褶痕深刻。

    保镖立马过去扶住了谢申的太太。

    谢老嗓音低沉,含着冷意:“你过来做什么?阿申没了,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照顾好你肚子里的孩子!”

    谢申的太太很安静,点了点头:“爷爷,我知道的,不过,我有事想跟霍律师说。”

    谢老的眉头皱得越发深了,他紧紧地绷着一张脸:“什么事情,你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谢申的太太没有再看谢老,睫毛不停地颤动着,嘴唇抿得很紧很紧,抬眼看了苏予一眼,然后又看向霍燃。

    她的眼睛是琥珀色的,瞳孔的颜色有些浅,眼尾稍稍下弯,看上去很温婉。但明眼人都能清楚地看出,她的眼皮是红肿的,分明是刚刚哭过。

    她毫无血色的唇动了动:“霍律师,阿申有东西要交给你。”她低眉的那一瞬间,眼角有晶莹的泪光闪了一下。

    她胸口起伏,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霍燃,手指却克制不住地颤抖着,鼻头微红,眼泪一下就滚落下来。她紧紧地咬着下唇,整个人就像一张绷紧的弓。

    她的嗓音很轻:“这是我在房间找到的,爷爷在撞门进去的时候,我的手机收到了一封定时邮件,是阿申发的,他让我去房间那个上锁的抽屉里拿一封信。”她声音里的哭腔早已经遮掩不住,更咽着,“爷爷撞开门之后,不让我进去,我就知道阿申出事了,然后我就让人进去取了那封信……我没看过这封信,阿申的邮件中指明了要给你。”

    霍燃看了谢申的太太一会儿,慢慢地拆开了这封信。

    谢老分明不知道这封信的存在,睁大了眼睛,眉宇间流露出惊讶的神色,脸色越发可怕。他使了个眼色,保镖就趁霍燃不注意,抢走了他手中的信。

    霍燃微微拧了一下眉头,似乎并不惊讶于谢老的举动。

    谢老快速地浏览着谢申的亲笔信,越看,他的手指越是攥紧。等到阅读完,他的神色颓丧又绝望,往后踉跄着坐了下去。

    “阿申……阿申……”

    他透着精明的眼睛一点点变得浑浊,充满了红血丝,眼里有疲劳,有绝望。

    霍燃神色淡然地从谢老手中拿过信,谢老没有反对。

    霍燃把手放得比较低,方便苏予也能看到。谢申的字并不好看,大约因为他写得很着急,还很潦草。

    “霍燃,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你做错了事情,你的无罪辩护并没有成功,甚至害死了我……我是开玩笑的,虽然我还是不喜欢你和陆渝州,但不得不承认,作为律师,你和那小子都很优秀。很多律师都是伪君子,包括我自己,他们又想赚钱,又想对得起职业道德,同时又想在群众面前表现出悲天悯人的模样,生怕其他人鄙夷他没有人性道德。”

    “对当事人不带有任何偏见,是很多律师都无法做到的事,但是你做到了。法律很有意思不是吗?法学思维也很有意思,我说了那么多话,只要没有可靠的证据,你是不是都不相信?”

    “不过,你相信或者不相信都无所谓了,这个世界已经很糟糕了,我已经对这个世界厌恶了。”

    “晚晚的确不是我杀的,我和晚晚纠缠了三年,我一直没能给她一个名分,甚至多次让她堕胎。我也动手打过她,只要她说想离开我,我就控制不住自己。我就是一个懦弱的男人,在外面受的憋屈,我总是发泄在她的身上。案发前不久,我的太太怀孕了,我爷爷希望我能收心在家里,他也忍受够了我和她的关系。所以,他将我关在家里,限制了我的行动,还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在学校散布她勾引已婚男人的消息,又公开了她贫穷的家境,让她在学校遭受排挤和歧视;他还给学校施压,让学校开除她,不给她毕业证书;他让她正在打工的咖啡店开除了她,停了我给她的卡,还让她远在老家的家人来b市找她要钱。爷爷这个人,固执了一辈子,不喜欢被人忤逆,也没有什么同情心,他是想将她逼走。”

    “其实,晚晚从第一次堕胎后,就患有轻微抑郁症。她想和我分手,我好不容易才从家里出去,见到她的第一面,她就说她要离开b市,她受不了了,要和我分开。那段时间,我一直在尝试着挽回她,但她还是要离开我,我没忍住,又对她动手了。案发当晚,她喝了点酒,我就带她开了个房间。那天晚上,她给我煮了一杯牛奶,牛奶里放了安眠药。第二天,我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是她拿刀在我脸上划得疼痛让我惊醒了。她是想杀了我吧,她跟我发生了争执,说是我毁了她,她不能再生育,无法毕业,掉入了深渊中。她说她在我的牛奶里下了安眠药,就是为了让我陷入深度睡眠,她好杀了我。她说她恨我,要拿刀刺我的胸口的时候,刀被我夺了过来。我又爱又恨,又愧疚又愤怒,情绪已经不是我掌控得了的,我当着她的面,朝着自己的胸口刺了进去,所以胸口的那一刀是我自己刺的,脸上的伤痕是她划的。”

    苏予胸口发堵,谢申真、假话掺着讲,假作真时真亦假。

    “晚晚看到我的胸口流血之后,很崩溃,也要拿刀捅自己,我不敢赌,只好先离开了。我胸口的伤其实不深,嗬,可笑吧,我根本就没那个勇气。因为身上有血,所以我换了一套衣服后走了出去,买药给自己上药。路过咖啡店的时候,我走了进去。那个咖啡店是盛晚第一次打工的咖啡店,也是我和她初遇的地方,我还记得她的笑容、她的美、她的一切,那时候我在想,如果时间能重来该多好。”

    “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才离开,晚晚就在房间里自杀了。她的心比我狠多了,她捅了肚子好几刀,是恨自己曾经流产伤害孩子,她捅自己的胸口、心脏,是恨自己不该爱上我,最后她捅的是脖子。这样的死亡方式太疼了。”

    “警察根据酒店工作人员提供的线索来抓我的时候,我明明不相信,内心深处却又觉得,这就是晚晚的选择。我整个人都崩溃了,克制不住地颤抖。我后悔,我恨我自己。警察带我去辨认现场,我看到了晚晚死亡的照片,知道她的致命伤,法医无法精确地确认她的死亡时间,所以,我承认是我杀了晚晚。”

    “我就是想让谢家为我和晚晚的死付出代价。”

    “我怎么都不敢相信,晚晚离开了。或许人都是这样,失去之后,才会发现她对自己有多重要。我的心空荡荡的,整个人都失魂落魄,心脏疼得几乎不能呼吸。晚晚是被我逼死的,是被谢家逼死的,我的确就是杀人凶手。”

    “我本来是想同她一起去死的,但看守所看管得很严,我就换了一种赎罪的方式,承认杀人,败坏名声,让法庭判重刑,让谢家和我一同接受辱骂。”

    “爷爷会找你辩护,是在我的预料之中的,但我也做好了应对措施,不配合你,惹怒你,最好让你不再为我辩护。很可惜,你在我的掌控之外,你甚至还成功地为我做了无罪辩护。”

    “越是无罪出狱,我的内心就越是煎熬。在刚刚进入看守所的那一段时间,我还会梦到晚晚,后来,连她的脸在我的脑海里都有些模糊了。我又害怕又平静,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我太太肚子里还有孩子,谢家不会无后,我这样糟蹋晚晚,哪里还有活着的资格。”

    “我想了很多种自杀的方式,用刀捅的方式,最能抚平我心中的愧疚和怨恨,晚晚也会想看到的吧。我想到我死之后的样子,就克制不住兴奋,全身颤抖。”

    “我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我也受够了被爷爷掌控的痛苦,我知道谢家太多的秘密,永远无法从泥淖之中爬上来了……”

    “还有一句……你和苏予好好的吧……你们啊,跟我和盛晚不一样,哪里都不一样。”

    最后的落款是:谢申于监狱。

    苏予觉得胸口发闷,像有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她的心上。

    她垂着眼,眼眶湿润,咽了咽口水,喉咙有些发干。

    霍燃对上谢申的太太湿漉漉的眼睛,她开了口:“霍律师,我能看看吗?”

    苏予的指尖下意识地发紧,霍燃看了她一眼,还是把手中的信给了谢申的太太。

    苏予的心脏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束缚住了一样,谢申最后的遗书只寥寥地提了他太太几次,而且还只是为了陈述他和盛晚之间的事情。

    谢申对他太太很残忍,他不爱她,甚至不把她放在心上。他从来就没为她考虑过一次,不尊重和她的婚姻,出轨盛晚,让盛晚怀孕,甚至当太太怀孕的时候,还在外面和盛晚厮混。

    最后,他甚至因为盛晚自杀了,连一句话都没对自己的太太说。

    谢申的太太看着谢申的信,紧紧地抿着唇,强撑着自己,不让自己崩溃,眼泪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溢了出来。

    她咬着下唇,红色的血丝渗了出来。

    这张薄薄的纸,在她的手中抖得不成样子。

    任谁都无法忍受,自己的丈夫在遗书中通篇描述的是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的爱情,描述的是他对另外一个女人的深爱和难忘。

    谢申的太太更咽着,嗓音断断续续,支离破碎:“谢申,你太狠心了,到死你都没有想起我,想起我和你的孩子……你对不起她,你有没有想过,你也对不起我,我凭什么要给你生孩子?凭什么……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到底为什么要忍受这么多。”

    她攥紧了这张纸,握成拳头,用力地朝着自己的肚子砸去。

    谢老瞳孔收缩着,连忙大喊:“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都死了吗?快阻止少夫人!”他又对着谢申的太太吼,“你给我住手,别做傻事,你肚子里是我谢家唯一的希望了!”

    苏予的呼吸绵长,眼前的一切就像黑色幽默的闹剧一样。

    谢老现在唯一的盼望就是谢申的太太肚子里的孩子,谢申走了,谢申的太太的精神支柱就没了。而谢申不管从哪一方面看,都是十足的“渣男”。

    谢申的太太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昏了过去,谢老也没空管霍燃和苏予了,医生和护士的脚步匆忙又杂乱。

    霍燃给苏予戴上口罩,和她一同下了楼。

    苏予轻声说:“警方估计为了谢家的案子,很早就盯着谢申吧,所以才能在报案的第一时间就抓住谢申。”

    “嗯。”霍燃说,“警察想要让谢申认罪,或许在辨认犯罪现场的时候,就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案件细节。恰好谢申又想让自己顶罪,就顺着警方给的线索,将罪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从他总是修改口供,也能看出他一直在撒谎。”

    苏予有些唏嘘:“盛晚在的时候,谢申对她不好,会打她、让她流产、羞辱她、甘心让她当‘小三’。可是她自杀了,谢申又摆出一副自己是情圣的模样,为了惩罚自己、为了让谢老痛苦、为了让谢家接受审判,将罪引到自己身上,最后甚至还和她一样,采用一样的方式自杀,不知道是蠢还是傻。”

    霍燃没有说什么,两人已经到了一楼,陆浸不知道去哪里了。霍燃将苏予的手包在自己的手掌中,放进了大衣的口袋里。

    外面的媒体记者还在等待着获取第一手的新闻,人群熙熙攘攘。

    苏予回头看了一眼,寒风吹来,带着冬日的萧瑟。

    她想,谢申的确不是好人,甚至可以说,他是大部分女性厌恶的“渣男”。从表面来看,他有充足的杀人动机,甚至还有在场证据,有人证、物证,但谁也没有想到,盛晚的确不是他捅死的,谁也不能提前预料到,背后的故事会是这样。

    霍燃插入车钥匙,启动车子,他瞥了一眼苏予,淡淡地开腔道:“你看到的事实、你以为的事实和真正的事实,永远不会相同。”

    接下来的几天,苏予和霍燃都在忙法院指派的案子,这些案子律师无法拒绝,且每个律师都有固定的分配名额,到了年末,小案子积压了一堆,霍燃和苏予必须出差取证。

    苏予回到公寓,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行李。

    这一次他们去的是一个小县城,又要出差,苏予收拾的基本是方便行动的职业装,以黑白灰的高级色调为主,搭配平底矮靴。

    她带了两个箱子,一个装自己的行李,一个装卷宗材料。

    林姨推开门,看她在床上摊了一大堆衣物,笑了笑:“你这孩子,把床弄得这么乱,你去收拾材料,我帮你收拾衣物。”

    林姨手脚利落,动作迅速,整理东西思维很清晰。

    她不问苏予就知道苏予想要款式简洁一些的衣物,就像苏予的妈妈一样,又温暖又能干。

    出差取证的三天,两人一直在小县城,的确很不方便,不过苏予也没抱怨什么,毕竟是在工作。

    到了第三天,两人跑完看守所,准备去吃午饭。

    苏予正在网上搜索附近好吃的店,霍燃和陆渝州在打电话,陆渝州似乎在抱怨法庭,苏予听得模模糊糊。

    霍燃干脆开了外放。

    陆渝州叹了一口气:“我跟法庭申请调取新证据,被拒绝了。这是一个新法官,今年刚刚升上来的,脾气犟,怎么都说不通,气得我差点直接退庭了。”

    苏予笑了一下,抽空回他一句:“幸好你没冲动退庭,我记得前不久冲动退庭的律师,被处罚停止执业一年。”

    陆渝州嗓音里含着笑意,懒散地道:“要是我被处罚了,就去网络上曝光这件事。”

    霍燃的嘴角泛起一丝笑,凉凉道:“第二个处罚继续等着你——被认定为恶意炒作案件,继续停止执业一年。”

    陆渝州:“告辞。”

    挂断电话后,霍燃瞥了苏予一眼,问:“你决定好了去哪里吃吗?”

    “这家当地的火锅店,评价还不错,环境也不错。”

    “嗯,吃完饭,我们就赶去机场。”

    苏予找的这家火锅店,在这个小县城里还算不错。她和霍燃走了进去,苏予的脚步却下意识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走。

    她看到了陈言则,霍燃也看到了。

    霍燃的眉目间微微凝了寒霜,然后又恢复面无表情的状态。苏予的目光落在陈言则的身上,陈言则没发现苏予和霍燃,矜贵地站在不远处,侧着身体,似乎正在等人。

    果不其然,不过一会儿,苏予就看到一个长头发的纤瘦女人从洗手间出来,走向陈言则。

    这个女人是学姐,是陈言则大学时期深爱又爱而不得,最终念念不忘的人。

    霍燃淡淡的嗓音在苏予的耳畔低声响起:“要不要换一家店?”

    苏予下意识地想答应,因为她不想和陈言则碰上,没什么原因,就是不想。当她快要说出口的时候,抬眸看了霍燃一眼,忽然反应过来,他似乎生气了。

    霍燃生气的原因,苏予用脚趾都能想明白,他是在介意陈言则,因为她想带他躲避陈言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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