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嬉-《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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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哑巴眼珠一动,有人拿着玉管过来了,他记得李同源的脚步声,还熟悉李同源身上沾染的香水味。

    李同源站在哑巴跟前,这一次他手里拿着玉管,他知道哑巴只听玉管的,所以这个时候他就是哑巴的主人,哑巴的命。

    他恨哑巴,也恨自己。

    “你知道吗,我从生下来就看尽了世间的白眼。为什么我娘是相府里的歌姬,为什么我明明有定国安*邦之志却只能任人摆布。公主对我虚情假意,厚颜无耻,居然想让一个奴隶上她的床,我就是全金陵的笑话。今天你跟宇文恪都会先选择救公主,没有谁在乎我,所以,我不要过这种日子。我想要让笑话我的人都跪在我的眼前。”

    哑巴有些迷茫的看着李同源,他听清楚了他说的每一个字,可是这些跟他似乎没有什么关系,这些话里面没有任何需要他去流血搏杀的信息,不是命令。

    “今天你会死在这,但是你会给我带来荣誉,太子殿下会记住我。现在告诉我,怎么罚你才不会被人发现也不会影响你的战斗力。”

    罚,这个字他听的太多。不会被人发现也不会影响战斗力,哑巴看着李同源手里的玉管,慢慢地抬起了左手。他左手的小指是扭曲变形的,明显的比其他的手指更细。

    “自己做。”

    咔吧一声脆响,哑巴的脸色瞬间变的雪白。

    “很好,现在跟我走吧。”

    哑巴的身体晃了晃,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站起来。

    “至少先给他一碗水喝!”

    李同源一惊,回头看见宇文恪就站在他身后数步的距离。刚才的事儿他看见了多少又听见了多少。不,他应该刚到,否则为什么没有出言阻止。

    刚好有个马奴提了一桶水走过,李同源指了一下:“去喝。”

    水里飘着几根干草,却还算干净。水刚从井里打上来,凉森森的,一头扎进去,哑巴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宇文恪的剑很快,哑巴躲的更快,只是水洒了,哑巴的黑衣沾了很多泥点。

    “他的背后有眼睛吗?”李同源有些吃惊。

    “不是,他只是感受到了我的剑气。这么快的身手,太子殿下一定满意。不能带剑进入内廷,让他把剑交给我,我来暂时替他保管吧。还有,打开他脖子上的枷锁。”

    管事的一路小跑过来撤下了哑巴脖子上的铁索,却哭丧着脸说道:“只能摘下这铁链,那脖子上的枷锁小人却没有钥匙。”

    穗阳再次看到那个哑巴奴隶的时候,他垂手站在阶下,身姿挺拔的如悬崖边的青松,任风吹雨打,自巍然挺拔。

    惠王笑了:“太子殿下,宫里的侍卫虽然长得人才出众,气度非凡,可惜过于瘦弱了些,况且侍卫大多都是世家子,若有闪失可惜了,还是找个身体粗壮的奴隶来助兴吧!”

    太子的神色也有些犹豫起来,他看向宇文恪,见宇文恪轻轻点了点头。虽然说是宴会上助兴而已,但是这毕竟是两国之间的宴会,一点差池也不能出。

    “太子殿下,惠王,这是我府里的奴隶。可能他第一次见这种大阵仗,不免有些行动失仪。还请太子殿下,惠王不要见怪。跪下——不是跪我,是跪太子殿下……”

    穗阳周围的贵妇们窃窃私语起来,穗阳看向花阴公主,只见花阴的脸色沉沉的,当着皇帝的面儿,又是这种阵仗,花阴不能不交出玉管,可是穗阳知道,花阴正在生气。人群里的魏国夫人啧了一下,可惜了这个奴隶,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上衣脱了。”李同源冷冷地说道。

    哑巴很顺从,在他的左臂上方靠近锁骨的地方有小儿拳头大小一方烙印。烙印黑紫边缘有些模糊,显然时间久远,但字迹清晰可辩;“死罪不赦。”再看奴隶的身上,鞭痕摞着鞭痕,伤疤挨着伤疤,这绝对不会是一个侍卫该有的身体。

    在大梁,因为战争、破产、血统等原因成为奴隶的,在成为奴隶的同时也被当成一种有价值的货物进行赠赐与交易。如果他们的亲人是良人,同时又愿意出银钱为他们赎买的,经原主人同意,奴隶还有机会成为良人。只要到官府支付一定的银钱,官府就会给他们发放释奴文书,从此回复良人身份。或者有的主人处于某种原因主动释奴的也有,官府都不加干涉。可是有一种奴隶只能终生为奴,劳作致死,即便主人释奴,也会被官府罚没为官奴,这就是犯了十恶不赦重罪的罪犯及其直系家人。

    惠王看了,果真是个奴隶,当下又笑着对李同源道:“我的奴隶杀二狼而死,现下面有十七八只饿狼,又不能持械伤了它们的皮毛,驸马爷可有把握。”

    李丞相的眼睛看了过来,这个儿子从来不在他的视野之中,夫人治家极严,家里的侍妾婢女,不敢献媚;庶子庶女,不敢靠前。就连这个庶子娶了公主,他也只是叫他安分守己,厚礼公主。没想到,今日解自己燃眉之急的竟然是他,可是万一他的奴隶不堪用,丢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的脸。

    “太子殿下,惠王,这个奴隶会些功夫,请拭目以待吧!”李同源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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