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 关于吻的约定-《天鹅奏鸣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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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他讨厌我!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从审讯室里出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一定是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我居然会同意这个无礼到极点的要求,但是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

    贝尔肯中士在走廊上用极其阴郁的眼神看着我,抽着烟。当我走过他的身旁时,那呛人的味道几乎让我窒息。

    好在波特曼少校是个很守信用的人,我在一个小时后就见到了玛瑞莎。

    她坐在宽敞冰冷的会客室里,可怜的女孩儿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淡黄色的头发有些凌乱,脸色苍白,手上横着一两道擦伤,看见我时几乎是红着眼圈的。

    “上帝保佑,终于见到你了,夏尔特。”她紧紧拉住我的手打量我,“天哪,你的头……你受伤了?”

    我拂了拂额角的头发,盖住那个口子:“碰了一下,没什么的!我很好,别担心!”

    可她还是仔细地看了看才放心:“我和约瑟一起被抓进来的时候还希望你没事,可没想到……他们有没有提审过你?我听说有些人被带到审讯室了!”

    “嗯,”我微笑着拍拍她的手,“只是问问话,我告诉他们我们是无辜的,我们是被误会了!”

    “那……那约瑟呢?”

    “他还是个孩子呢。”

    玛瑞莎咬着嘴唇:“那些家伙可不会管这个,我担心他的脾气会给他惹大麻烦的!这个暴躁的小东西!看守说这次的事情闹得很大,德国人要杀一儆百!”

    “不,我们不会有事!”我看了一眼墙角的看守,压低声音安慰她,“知道审问我的是谁吗?我们都认识的,波特曼少校,他答应帮忙,或许咱们可以保释出去呢!”

    玛瑞莎惊讶地望着我,我感到她的手突然收紧了:“是他!他……怎么会……他刁难你了吗?”

    “只是付出一点代价罢了,没有人不喜欢钱!”我挤出满不在乎的口气,“所以别想太多了,我会马上办好这件事的,你、约瑟和我,我们三个人很快就能出去了!”

    “可是,夏尔特”她慌张地看着我,“真的这么容易吗?你不要瞒着我——”

    “玛瑞莎,玛瑞莎,”我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难道我会那么可恨吗,连这种时候都要骗你?”

    她没有说话,只是把脸贴在了我的手背上,我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对不起,亲爱的,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皮埃尔和西蒙接到我的电话以后来得很快,还带着德亚律师。他们跟我见了面便开始和警察局及德军方面交涉。

    有波特曼少校的帮忙,事情果然要简单些,他单独和他们在办公室里大致谈了谈便叫我去办手续,但是当我看到表格上只有一个夏尔特·德·诺多瓦的名字时,还是忍不住吼了出来:“怎么回事,少校先生?您不是说过我的未婚妻和她的弟弟也可以保释吗?”

    “我亲爱的伯爵大人。”他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请冷静一些,难道您认为我可以一次放走三个犯人而不被发现吗?即使是滥用权力也得有个限度。”

    我压住了粗重的呼吸,避开他冷冰冰的视线。玛瑞莎没有离开这里,我始终不会安心。天知道这段时间会发生什么变故呢?

    我握着笔,脸上阴晴不定,半天没动。

    西蒙着急地拍了拍我的肩,低声说道:“别犯傻,夏尔特,至少你能出去,就可以多想点办法啊。”

    我咬了咬牙,用可怕的力气在纸上签下了名字。

    金发的党卫军微笑着接过来看看了,然后冲我点点头:“您没必要怀疑,伯爵大人,我会遵守约定的。”

    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大步走出了这个地方——再看他一眼我都会觉得恶心!

    “你最近是不是该找吉普塞人算算命或者驱驱邪。”坐在好不容易搞到汽油的车上,西蒙皱起眉头对我说,“难道真的是以前过得太顺利了,麻烦都集中到这几个月里来了?”

    我摸摸自己额头上结痂的伤口,只有苦笑:“感谢上帝,他让我知道自己是个平凡人,什么时候都得小心谨慎。”

    “还放心不下玛瑞莎吧?”他递给我一件干净的大衣,“能相信那个少校吗?”

    “只有相信他。”我把脏乎乎的衣服脱下来,“他答应过会想办法,可能得等几天。”

    “你是怎么摆平他的?”

    “给钱啊,把法郎当废纸一样地用吧!他们这群狼不都吃这套吗?”我可不敢说实话,否则西蒙准会气得给我几下,况且皮埃尔和德亚律师都在旁边。

    大概是看我的样子太疲惫了,他耸耸肩,转过身:“不管怎么样,能出来一个就好,后面的事情可以慢慢想办法。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回去洗个澡,睡上一觉,说不定明天早上玛瑞莎他们也能回来了。”

    其实我很担心波特曼少校会不会食言,毕竟他和我的“约定”过于怪异了,无论如何也让人觉得不可靠,不过我也找不到能使他毁约的理由。他要捉弄我也好,羞辱我也好,随他的便了,我只要玛瑞莎平安就够了。

    在这样的心情中我度过了一个忐忑不安的夜晚,第二天一早便匆匆梳洗下楼,叫来了多利奥小姐。

    我们的事让她可怜的神经再次经受了考验,这两天气色都不是很好,当我问她有没有什么德国人来过电话的时候,她甚至露出一副要昏过去的表情。

    “天啊,伯爵先生,您难道还想他们找上门来吗?已经够可怕的了!”

    “我只是担心玛瑞莎,她和约瑟都还没放出来呢!”

    “哦,上帝会保佑他们的。您不是说有希望吗?”

    “对,”我苦笑了一声,“我约了德亚律师和皮埃尔,他们来了就告诉我,我在琴房。”

    “好的。”

    其实这个时候我早没心思干任何事,不过手指触摸到键盘时还是能稍稍平复紊乱的心跳。我答应过玛瑞莎要为我们的婚礼写一首曲子,如果这能成为她回家的第一份礼物,她一定会非常开心,我该用g小调……

    音符如同地下的泉水一样从指间涌出,虽然断断续续,但已经渐渐开始汇成一股溪流,我应该从中学会忍耐和等待。

    “担心和思念也能在特定的情况下变化为爱情的调味料吗,伯爵?”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门边传过来,溪流被截断了,我全身僵硬地抬起头。

    有着耀眼金发的家伙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一脸嘲弄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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