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转移行动-《天鹅奏鸣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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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推搡他,强迫他低下头,把他怀里少得可怜的面包弄到地上。老人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向这两只畜生行礼,然后捡起面包离开,把那些恶心的笑声留在身后。

    我熄了火,看着这一幕在眼前发生,嘴里泛出一股酸味——

    占领军就可以如此!他们可以做他们想做的任何事,没有人能阻止他们的狂暴与骄纵,他们在这里扮演着主人的角色!他们的眼睛里毫无例外地闪耀着一种优越感,还有不可一世!

    唯一例外的大概就是波特曼少校了吧?

    他也许永远不会参与这一类的游戏,只看着他的同胞们作威作福,然后露出嘲讽的冷笑转过头去,像观赏一出拙劣的演出一样显得极不耐烦。为什么一年前我会把他简单地看成一个刽子手呢?难道玛瑞莎的死真的给了我一个错误的信息吗?

    我竟然有些不明白自己究竟对那个男人怀着什么样的看法:如果我能够单纯地恨着他该多么好啊……

    回到家的时候刚好是中午十二点钟左右,母亲为我做了简单却无比美味的菜汤,我邀请露旺索一起进餐。他已经在客厅里等了我近半个小时。

    “真是荣幸啊,伯爵大人,我竟然能尝到如此鲜美的食物。”我的同志用半开玩笑的口气说道,“我会好好气气弗朗索瓦,他每天都得忍受房东太太糟糕透顶的手艺。”

    我告诉他再次向我母亲表达谢意或许更有意义。

    “我当然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先生。”

    我们说笑着来到琴房,他替我关上门,拿出了口袋里的东西:“这是您要调查的海因里希·贝尔肯中士的资料。”

    我接过那张薄薄的纸,上面是手写誊抄的资料:

    海因里希·贝尔肯,1910年出生于德国柏林,没有关于父母的记录。1936年入伍,经历平平,没有起眼的功绩。有一点很奇怪——他一直都跟波特曼少校处于同一个编队,无论是在德国还是在巴黎,他们始终在一起。自从罗斯托克·冯·波特曼获得了将官的阶级以后,这个除了头发以外毫无特色的男人便开始担任他的副官。

    从这些资料里找不到任何实质性的线索。

    我把纸折叠起来放进内兜里,然后打开琴盖:“谢谢你的报告,露旺索。我想,即使再查一遍,也不会得到比这更多的信息了,对不对?”

    “他可没有少校那样引人注目的身世背景。”

    “那么先到此为止吧。”我决定从另一个方面来找到答案,但是得自己去做,“好了,或许今天我还可以再给你把那段旋律复习一遍,希望后天见到马基游击队的人时,你还能拿准调子。”

    “大人啊,”他夸张地挤了挤了眼睛,“好歹我也是剧团的后台工作人员,就算光是用听的,也能感染些音乐元素吧。‘天鹅’的调子可是我们辨别身份的唯一依据,怎么会有疏漏呢?”

    “别介意,”我安抚道,“我只是希望你能记得更牢罢了。”

    键盘上流淌出极简单却又极独特的旋律,我听着露旺索轻轻的哼唱,知道他们的练习都非常认真。

    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护照完备,到外省的通行证和演出证明也齐全了,人员配合不成问题,况且还有游击队接应。如果趁着少校受伤的这个间隙把英国人送走或许也不错。他现在没有精力来对付我们,唯一值得注意的,只有那位副官了……

    “露旺索,”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你再调派两个人盯住贝尔肯中士。两天后我会带着我们的客人出发,如果那位中士又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你就……杀了他。”

    我面前这个男人露出惊讶的神情,但立刻就用一副平平常常的笑容掩盖住了。

    “真难得听到您下这样的命令。请放心,既然如此难得,我没有理由不把它做好。”

    临时演出小组乘坐的是一辆较为宽大的客车,洛克中尉他们混在演员和工作人员中间。我和弗朗索瓦开着我的小轿车走在前面。离开巴黎之前,我告诉阿尔芒和拉丰,这只是一次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的演出,让他们好好照料剧团的事务。戴西和露旺索都被我留在了巴黎,一方面防范纳粹的突然行动,特别是少校和贝尔肯中士,另一方面也得由他们和游击队的人接触,在路上做好接应准备。

    想到在这条通往勒阿弗尔的路上始终有自己人,我心里多少也轻松了些。

    下午车开出来的时候,路上空荡荡的,连来往的军用车辆也很少。在拐进西大街时我忍不住朝少校的公寓望了一眼,那里窗帘紧闭,好像没有人。我的心里隐隐有些异样的感觉一闪而过。

    车子经过凡尔塞,在巴黎郊外飞驰,穿过芒特,路过弗农,又来到了戈龙。二十五分钟后就已经接近了维西·勒阿弗尔和科达苏方向的交叉口了。

    我在心底祈求上帝保佑我们顺顺利利地开出巴黎,因为就算德国人效率再高也无法检查出城的每一条路。我正想着,一道关卡就出现在了已经渐渐暗下来的天幕下。

    路中央几盏亮晃晃的红灯忽闪忽闪地放光,一辆德军军车横在哨卡旁,路障边上站着六个德国兵和几个法国警察。

    一个士兵冲我们摇摇手,弗朗索瓦把车停了下来。

    我把证件都递了上去,他翻了翻,冲身边的同伴抬了抬下巴。那两个新兵登上我们的客车。

    我知道后面早有准备,但心跳还是略微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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