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李谕说:“如果觉得不好处理,可以‘偷偷’地公开到报纸上,让日本人面对舆论压力。” 严复说:“孙总长有同样的想法,只盼届时英美可以出手斡旋。” 李谕摊摊手:“尽可能拖吧。” 严复说:“对了,这两天孙总长与一众官员要去紫禁城见逊帝宣统,听说醇王也会到,说不定你能见到他,其他时候见醇王的确不容易。” 李谕说:“多谢严师告知。” —— 在欧美同学会成立的时候,李谕就见过孙宝琦。 孙宝琦对李谕同样尊重。 “正好,你陪同我去内廷吧,”孙宝琦道,“那里不同于已经归民国所有的前朝,比三大殿还要难进入,已经算作皇帝后宫。” “真是太幸运了。”李谕说。 心想,自己上辈子去过好多次了。 但此时确实不同彼时,内廷中随处摆放有大量货真价实的宝贝,多到太监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出去。 现在内廷是個独立小朝廷,孙宝琦作为民国外交总长,要时不时联络一下感情,不管怎么说,逊帝对满洲还是有影响力的。 由于保和殿北边用高墙挡住,众人从紫禁城北门,也就是神武门进入。 这种入宫方式对李谕他们来说没什么影响,但对于皇亲国戚来说简直就像侮辱,所以能不进出就不会进出。 迎接他们的是内务府大臣世续:“诸位,皇上正在毓庆宫读书,大家随我来吧。” 到达毓庆宫后,孙宝琦首先进去向溥仪鞠躬道:“皇上万福金安。” 一旁的梁鼎芬突然跳出来,指着孙宝琦的鼻子骂道:“你是谁?你是哪国人?” 孙宝琦一愣,没有接上话。 梁鼎芬接着说:“你忘了你是孙诒经的儿子!你做过大清的官,你今天穿着这身衣服,行这样的礼来见皇上,你有廉耻吗?你是一个什么东西!” “问得好!你是个什么东西!”另一位遗老劳乃宣也来劲了。 孙宝琦张张嘴,淡淡说:“不错,不错,我不是东西!我不是东西!” 真是无语,在外头受日本人的气,在紫禁城内廷还要受遗老的气。 果然民国时期最不好当的政客类型就是外交家。 李谕和梁鼎芬有过好几次见面,梁鼎芬此前是张之洞的重要幕僚,但大清灭亡后,却坚定地要做“孤臣”。 几年后,梁鼎芬做了溥仪的老师。 他现在是小朝廷的“崇陵种树大臣”,专门负责给光绪的崇陵种树。这个官听着有点意思,而梁鼎芬一干就是三年,竟然种了数万棵树。 劳乃宣更是遗老典范,发誓不做民国的官,张勋复辟时跳得异常欢。 李谕进来时,连忙对他们两个笑道:“不用问了,在下是中国人。” 李谕好歹当过帝师,两人对他还算客气。 梁鼎芬说:“你也来看看皇上的功课。” 李谕看到屋中的案几上放着一个景泰蓝的小罐,盛着三十六根一寸长的干草棍,与贵重的瓶体非常不相称。 梁鼎芬对李谕说:“这个叫做寸草为标,康熙爷留下的规矩。” 李谕问道:“什么意思?” 梁鼎芬说:“康熙爷说过,宫中的一切物件,哪怕是一寸草都不准丢失。为此他专门放了几根草在宫中的案几上,叫人每天检查一次,少了一根也不行,是为寸草为标。” “原来为了几根草可以这样大费周章,不想让它丢很容易,”李谕端详了一下,接着戏谑道,“但康熙帝的干草棍一根都没有丢失,长满青草的土地却不知道少了多少。” 梁鼎芬和劳乃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孙宝琦则暗暗称喜,感谢他给自己出了口气。 一众民国官员其实都没给溥仪磕头,也没有必要磕头,梁鼎芬和劳乃宣只能对领头的孙宝琦发发火,没有什么实质作用。 溥仪的书桌上摆着的全是传统儒家经典,从《孝经》到《朱子家训》之类,另外还有《全唐诗》和《乾隆御制诗》,——咱就说这两本诗集放在一起,真是太有反差感了。 李谕问道:“按说该认数字,还有加减乘除了吧?”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