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华工-《游走在晚清的乱世理工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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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谕说:“还没问你的名字。”
“我叫郭应麟。”学生说。
“祝你一切顺利,”李谕说,“法国前线堪称绞肉机,协约国与盟国已经积蓄一整年,马上就要爆发决战。”
郭应麟说:“我们就是做做后勤,不会上前线。”
“那也要注意安全,子弹不长眼。法国有勤工俭学会,我会给他们发电报,照应好你们,”李谕说,然后直接送给他一部便携式照相机,“在欧洲时记录下华工的事迹。”
郭应麟双手接过来:“我本来就想用笔画下来,如果用相机更加真实。”
1916年是一战最血腥的一年,凡尔登绞肉机与索姆河绞肉机都在这一年,法国拼得非常惨,号称毁掉一代法国人的就是其中的凡尔登战役。
这一年后,英军取代法军成了西线主力。
目前双方在法国前线陈兵四五百万之巨,都准备一击击溃对手。
而随着大量青壮年劳动力被征调上前线,后方的工业、农业、运输业随之出现人手严重短缺的现象,急需从国外输入大量劳动力,以维持战争和生产、生活的正常运转。
北洋政府离不开英美的支持,但又没有能力参战,于是梁士诒提出了一个极其精明的外交策略:以工代兵。
梁士诒这一招挺有智慧,因为以民国的国力,根本不可能派遣部队直接参战,单单后勤费用就拿不出来。如果以工代兵,不仅有实质性作用,解决英法燃眉之急,还容易为协约国所接受;华工拿英法给的工资,北洋政府不用掏钱,同时能够获得战胜国的种种权利。
虽然有些理想化,如北洋政府在战后可享有与英法列强同等之权利,——想想就不可能。但从实践过程来看,以工代兵的谋略不失为民国外交的最佳选择。
在这一指导策略下,15万华工奔赴西欧战场,在一战史上写下了光彩照人的一页。
这并非华工第一次出洋,此前华工在俄国的成绩非常耀眼,可能就是因为此前的优秀表现,让英法乐于在中国招募华工。
按照英法给的合约,华工需要出国工作五年,每天最多工作10小时,可以获得5法郎日薪,差不多相当于两块大洋。
其中一半用于支付食宿、医药,每个工人每天实得2.5法郎,也就是一块大洋。
这个收入水平,对于广大农民来说可以说非常有诱惑力(如果给的少,也没人愿意跑那么远,还是交战区)。
此时国内的一些在上海、天津等地的高级职员每个月薪水大概四十来元;普通工人辛苦一个月也就十来块大洋。
华工大部分在山东招募,民国时期山东发生过好几起灾情,很多人家里非常困难,所以在被通知后,报名十分踊跃。
这些华工中大概有4万受雇于法军,10万受雇于英军,还有1万此后受雇于美军,分散在100多个营地工作。
从后续的表现看,华工相当不错。他们从事的都是艰苦繁重的工作,如挖掘战壕、修筑工事、野战救护、战地通讯、掘埋尸体、清扫地雷、筑路架桥、解运粮草、装卸给养、制造军火、森林伐木、开采矿山……但凡战争所需,华工几乎无所不往、无所不为。
甚至在索姆河战役,坦克登场后,华工还要修坦克。——最开始英军不允许外国人接近坦克,毕竟这属于高级机密。
但后来他们发现华工修理坦克比英国工人还要快,所以就有了三个华工团专门为英军修理坦克。
华工勤劳勇敢、不畏艰险、不怕牺牲的精神很快就得到协约国军队一致好评。协约国联军总司令法国元帅福熙曾说:“华工是世界一流工人,也是出色士兵的材料。他们在现代炮火下,可以忍受任何艰难,保质保量完成各种任务。”
此后的巴黎和会三巨头之一、英国陆军大臣、首相劳合·乔治,在他的《战争回忆录》中也大赞华工:“华工个个强壮如牛,你会吃惊地发现,有的华工夹起重达三四百磅的一大块木材或一捆卷铁板健步如飞,好像这些重物轻如普通石块一般。”
众所周知,一战是战壕的战争,而华工是挖战壕的绝对好手。英国外交部有一份报告指出,如果把一个印度人、一个中国人和一个英国人放在一起比较,中国工人挖战壕的效率是印度人的两倍,比英国人还高。
这是英国人自己说的,不是故意抹黑阿三。
华工大部分不懂英文和法文,所以又挑选了400名充任翻译的学生。按道理400个翻译不太够,但实在找不出更多了。
好在留法勤工俭学会帮了不少忙,他们在法国协助创建了一些学校,教授华工识字读书。
英军对华工的行动限制极多,与军事管理无异。英国当局从来不认为华工与英国人在人格上是平等的,坚持强硬政策,禁止华工与欧洲军人或平民往来。
相对于英国人高高在上的种族主义,法国人对华工歧视较少,法军官对手下的华工态度比较民主,对华工的生活习惯也较为关切。
话说还有不少华工和法国女子结了婚,并且很大一部分是法国女人倒追的华工,最后大概有三千人留在了法国,成了早期侨民。
总之华工不仅为北洋政府在巴黎和会上争取到了巨大的谈判筹码,还激发了留法热情。
后续留法学生里可是出了不少超级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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